雜伊《恋路》Ch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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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2025/6/3

˙忍者亂太郎

˙雜渡昆奈門 x 善法寺伊作

8.

那次見面後,雜渡隔日白天便來保健室向許久未見的大家打招呼。伊作看坐在雜渡腿上的伏木藏,把玩著雜渡送給他的竹蜻蜓同時好奇詢問雜渡為什麼這麼久沒來,一臉純真地說以為雜渡是被學長傳染不幸運才到不了學園。雜渡笑著要伏木藏舉例,伏木藏說可能是遇到山路坍塌、溪水暴漲或是被猛獸追趕,跟伊作走得近的人都會受影響,像伊作的同房室友就是最佳範例。

「就算遇到意外我也有十足自信可以脫困,這陣子沒過來只是因為最近太忙。」雜渡看向伊作,本來在想伊作本人會不會想針對伏木藏的說詞作澄清,但伊作只是無奈地笑笑。抱起伏木藏讓他坐到旁邊坐墊上,雜渡問他:「你跟伊作委員長常待在一起,不擔心會變得倒霉嗎?」

「我喜歡學長所以沒關係,而且很刺激。雜渡昆奈門大人也喜歡學長,肯定不會擔心吧。」說完話的伏木藏跳起身,說要去玩竹蜻蜓就一溜煙跑走了。

雜渡思索該對伏木藏的童言童語做出何種反應較合適,轉過頭迎上伊作的目光,看他專注地盯著自己的臉,而後臉頰泛起紅暈,擔心逐漸變得曖昧的氣氛會令伊作感到尷尬,馬上想好新話題的雜渡正要開口,卻被伊作搶先。

「雜渡大人方便坐過來這裡嗎?我想看看你使用潤膚油的成效。」

臉仍是紅的,可是說話語氣與平時沒多大不同。雜渡站起來先走到門邊將剛才伏木藏順手帶上的門拉開一些,再走到伊作前方坐定位,鬆開前臂處的繃帶好讓伊作方便查看,抬眼卻見伊作望著保健室門口的方向。

「為什麼要特地打開門?」

「你要看我身體的皮膚狀況嗎?」雜渡的手在胸前比劃,看伊作點頭,他補充說明自己的用意:「要脫掉上衣的話我認為門不要關著,對你我都好。」

「萬一讓別人撞見了怎麼辦?」

「他們便不會猜疑。」

「那你的身體就隨便讓人看嗎?」

伊作的眼睛隨著他意會到這句話的不適切而睜大,他紅著臉動作不自然地離開座位走到門邊拉上門,深呼吸後裝作若無其事回到原位,說保健委員會向來注重隱私,在執行照護行為時理應關起門在安靜不被打擾的環境中進行。伊作坐下後專注查看雜渡的手臂,詢問他這段時間塗抹油劑有無過敏反應,接著雙手伸往雜渡胸前。

雜渡配合地脫下上衣,任伊作扯開繞在胸前的繃帶看暗黑色的火紋傷疤。伊作確定雜渡身上皮膚沒有因使用藥油而造成潰爛,鬆口氣後替她重新纏上繃帶,叮嚀他倘若感到不適務必立即洗淨塗抹範圍,帶著餘下的潤膚油請城裡的醫生幫忙查看,若情況緊急,他也能立刻前往黃昏時城提供協助。

「謝謝你如此關心我。」雜渡待伊作固定好繃帶後套回衣袖,「對不起,我汙衊你作為保健委員純淨正直的心,是我心態不夠健全。」

花費一些時間才大概理解雜渡的意思,伊作搖搖頭,鼓起勇氣看雜渡的臉,問:「與我獨處一室,雜渡大人你會緊張嗎?」

「不會,我比較怕你緊張。」

「那下回……要不要在學校以外的其他地方見面?不會有學校的其他人,也不是為了醫療上的照護……」

「好,就為了你。」

相約校外會面從伊作最擅長、最感到自在的採集藥草作為起始,雜渡陪伊作在山間漫步,聽伊作侃侃而談對醫理感興趣的緣由,也根據自己身為職業忍者的多年經驗與伊作分享野外求生技巧。傍晚送伊作回學校,分開之際伊作笑盈盈地說像校外教學,雖然學到不少新知,可是他希望下次見面能作些不一樣的事。

看出伊作眼中的期待,下回雜渡與他相約在城中市集,四處隨意走走看看閒聊平日的愛好興趣。坐在點心店外頭休息吃茶點時,雜渡留意到去倒茶的伊作被一旁的少女們搭話,他們相談甚歡的畫面很美,襯出自己內心的醜陋。他忍不住多心猜想伊作對他的想法究竟是渴求建立親密關係的戀慕,還是出於對強者的崇拜,不過也可能是最悲慘的情況:伊作的友善親近帶有對傷患的同情。

多想一秒都是不尊重伊作,雜渡藏起負面情緒,與伊作在學校附近的路口分別時,他問伊作覺得今天怎麼樣。

「非常開心。」伊作露出淺淺微笑,「雜渡大人下次能帶我到我們兩個人能安靜聊天的地方嗎?」

不是沒察覺伊作的得寸進尺,說是循序漸進可能比較好聽一點。雜渡心想伊作應該是在試探,那麼他也該作出合適回應。在約好的日子雜渡來學園接伊作到黃昏時城的邊境踏青,等時間差不多了再爬上半山腰欣賞落日美景。原本已經坐好的伊作突然起身改坐到雜渡右側,雜渡轉頭丟給伊作一個探問的眼神,伊作說待在他右手邊更方便輕聲細語交談。雜渡詫異,他沒提過自己左耳的殘疾,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弱點在伊作的細心觀察下無所遁形。

因為他是保健委員啊,也許是習慣照料他人培養出來的貼心。

被自己的悲觀猜想嚇得心慌,雜渡深呼吸,聞到伊作身上有和他贈送給自己那瓶潤膚油同樣的香味。沒有心思看夕陽餘暉,只能看見映在伊作側臉的晚霞。那片橙光遮掩伊作的真正心思,雜渡看著伊作的嘴唇在心裡禱唸佛經以擊散腦中的浮想聯翩,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他出聲提醒伊作是時候該離開。

「我一定要回去嗎?」

「夜深了,別在外面遊蕩。」

「六年級生有人會在半夜偷溜出去。」

「晚上從學校偷跑出去,跟你這種沒向師長提交過夜申請又沒在登記簿上簽名以示回到學校的人是不同的。」

「那我先回去簽名,半夜再出來見你,可以嗎?」

「不可以,我不同意。」

無論如何都必須守護好那道界線,雜渡站在學校門口對不肯挪動腳步的伊作擺擺手示意要他趕緊進去,再多停留一秒他的心情就要潰堤。他的喜歡與日俱增,卻沒有把握伊作是不是擁有同質的喜歡。

「雜渡大人你怎麼能確定我夜裡不會偷跑出去?」

「……我不能干涉你。你若在半夜離開校園,務必注意安全。」

「我不會出去的。所以雜渡大人你……」伊作低下頭,抬腳輕輕踩地上明亮月光映出的雜渡的影子,「你如果不是要執行任務,請別在夜裡去見其他人。」

雜渡看著伊作迅速推開小門進去校園裡,他呆站在原地思索伊作的話,心亂如麻。


9.

這場陣雨來得剛剛好。站在荒廢多時的破舊廟宇內看著台座上那尊已遭毀壞的神像,雜渡拿下覆面布,將剛才先在河邊洗淨過又被雨水沖刷過的雙手湊近鼻尖確認味道,嗅不出血腥而只能聞見因落雨揚起的陳舊霉味,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所幸一時半刻不會停歇的雨在任務結束後的回程途中才降下,雜渡又看向那尊無名神像,雖未信仰特定宗教也不信奉哪尊神,卻突發奇想或許這是靜心習禪的好時機,試著安撫自己近日來總是在獨處時變得心浮氣躁的精神狀態,嘗試命令自己的腦別想起伊作。

他仰頭凝望左半臉毀損的神像,緩慢閉上雙眼企圖在嘈雜的雨聲裡靜心凝神,卻不受控制的看見在保健室裡使用藥碾磨草藥時聚精會神的伊作,又看見在戰場中身穿白衣正在救助他人的伊作。無法靜下心來的雜渡睜開眼,在能掩蓋一切蹤跡的滂沱大雨中敏感的捕捉特殊訊息,並立刻分辨那出於想像或來自現實,戴回覆面布跳上屋樑藏匿身影,沒過多久有人匆匆忙忙跑進廟宇內。

進來避雨的人是伊作。

伊作拍拍身上幾乎全濕的衣服,再用手撥動束起的濕髮。緩步走到神像前雙手合十敬拜,再走到門邊探頭查看天氣,沒過多久又回到屋子中央,徬徨地四處張望。仍藏身在橫樑上的雜渡靜靜觀察伊作,和每次偷偷潛入保健室一樣,先看他一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現身在他眼前。與他聊聊天心情會很暢快,但沒說上話看他健康平安地度過日常也很好。

現在的情況是打招呼好還是裝作不在場好?雜渡在做出選擇之前先跳下樑柱,回過神來已經與迅速退到一旁擺出迎戰姿勢的伊作視線交會。他看著伊作眼中的謹慎戒備在認出自己後立刻變為歡喜,忽然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面對他,幸好繃帶與覆面布近乎包覆整張臉,伊作只要不會從他的眼神讀心,他就能心安理得站在伊作面前,藏起那非關恩情也絕非友誼的春心蕩漾,在神之前他必須靜默、必須拋開七情六慾。

但伊作對他微笑,笑說這場雨肯定是因為他今天出門才下的。

「雜渡昆奈門大人被我拖累了才得在這裡躲雨。」伊作看看雜渡身上不太濕的衣服,「還好你沒淋濕。」

「你從多遠的地方跑來的?」

「我本來躲在樹下,沒想到雷打下來樹就倒了,還不小心差點掉進河裡。」

「所以等等這間小廟可能也該垮了。」

「怎麼會,有神在這裡守著呢。」伊作看了看神像再看向雜渡,想說雜渡大人在這裡也不會有事的,可是一對上雜渡的目光就說不出話。

雜渡也沒說話,能聊的話題可多了,可以問他今天去哪兒作了什麼,也能關心他被雨淋濕會不會冷。但是憋在心裡的話組不出完整句子,他沉默地看著伊作毫不遲疑地走近縮短兩人間的距離,在想萬一伊作問起為什麼最近他都沒到忍術學園去,該用什麼藉口比較好。

他的傾心應當是秘密,隨他化作一具白骨帶進黃泉,不必與伊作分享這份感情。無意識看向神像,意會過來自己竟是想向神求救忍不住覺得可笑,無奈的雜渡看向伊作,把注意力放到伊作貼在臉頰上的髮絲,看臉上的水珠順著肌膚滾下,迴避伊作明顯墜入愛河且張狂地傾訴愛意的那雙眼。

不敢看不能看最後不得不看,伊作果敢地伸手過來揪住自己衣領的時候已猜出他的下一步,雜渡順著傾身靠向伊作,讓伊作隔著覆面布親吻自己。沒吻在嘴上而是親在下巴,伊作鬆開手站回原位,覆在雜渡臉前的草木芬芳淡去,他遺憾地等待伊作的解釋,伊作只說他不打算道歉。

「房中術學過了嗎?」

「學過了。」

「成績好嗎?」

「……大概、大概就那樣吧。」

「看得出來。」

伊作不滿地澄清他僅是不太懂得營造氣氛,用藥他可是相當在行,如果地點不是在這荒山野嶺的破舊小廟而是在忍術學園的保健室裡,他可不會讓雜渡輕而易舉離開。雜渡輕笑,問他怎麼敢對黃昏時城的忍者首領下手,伊作說他剛才就已經動手了,反問雜渡明明就能來得及躲開甚至反扣住他的手,為何什麼都不做。

因為我同意你動手。雜渡沒說話,看屋外的大雨把景色洗刷成模糊一片,他問伊作覺得這場雨還會下多久。

「大概還會下好一陣子。我很常遇上這種陣雨,雜渡大人可以相信我的判斷。」

雜渡等望向大門方向的伊作轉回頭才舉起手,伊作以為雜渡要摸他的臉嚇了一跳,卻沒想到雜渡拿下遮擋下半張臉的覆面布。雨停之前再親吻一次吧。伊作恍惚地被雜渡溫熱的手抓住頸側脈搏,在雜渡的臉貼近時抬頭吻上他乾燥的嘴唇,像燒枯的葉像無名的火,而最終成為他這一生嘗過最致命的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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