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亂太郎
˙綾部喜八郎 x 立花仙藏
˙Ch9
10.
精心準備的形象因為喜八郎一句「學長心情不好嗎」即刻瓦解，不明白喜八郎如何發現自己的情緒的仙藏在坐到喜八郎對面與他對視時得到了解答。看著喜八郎瞳孔裡的立花仙藏，他像是長久以來都在那裡，早就在喜八郎的心紮根生長，被他的愛悉心灌溉。
喜八郎是什麼時候察覺這份沒有回頭路的情感的呢？他比自己更早墜入愛河裡嗎？要是更早一點注意到失足墜落的喜八郎是不是能及早救他上岸此刻無須受這種折磨？現在想這些為時已晚，仙藏難為情地閃躲來自喜八郎的炙熱目光，雙手手肘撐在桌面上把臉埋進掌心裡。
「學長不想交接嗎？我也不想。」喜八郎闔上原本正在閱讀的書籍，「天氣很好，我們出去玩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喜八郎說完後並沒有行動，觀察仍然用雙手遮著雙臉的仙藏良久，再次翻開眼前的書籍。他叨叨絮絮說著在仙藏來之前已經先去找過斜堂老師，討論挑選加入作法委員會的新生的標準，也看過幾個可以拜訪的禮儀學者的資料，他會遵循仙藏的方式帶領委員會。
喜八郎不再說話後，仙藏張開指縫偷偷看他，看喜八郎正用手揉變紅的鼻尖，知道剛才聽見的哽咽不是錯覺。
「我不想接任委員長啊……我想要立花學長一直在這裡，想要待在你旁邊。」喜八郎說完話後咬著下唇，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對關心他戀情狀況的瀧夜叉丸說不會感情用事，會盡全力成為優秀的忍蛋，可是在面對仙藏時還是按捺不住沸騰的心。
不要撒嬌、不要埋怨，得更成熟一點才能與仙藏同行。不經歷這次的離別遑論未來的重逢與並肩作戰，或是實現更美好的願景和他相戀、形影相隨。喜八郎沉住氣，拿來歷屆預算會議的資料想問仙藏細節，但卻在仙藏的眼神中迷失方向，那些早先草擬過的問題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他們凝視對方的雙眼，什麼都沒說，卻又像將一切交代清楚。有能相擁相吻的氣氛，卻不適合付諸實行，仙藏心想，他知道喜八郎努力的動機，接下來想說的話可能會像是在潑他冷水，猶豫再三後還是開口。
「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很努力。可是……我喜歡喜八郎對我撒嬌，也喜歡你多依賴我一點。你不需要成為你想像中的那個樣子，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傑出的人才配得上立花學長。」
「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我只在乎我喜歡的人。」
這句話像是暗示，驚覺自己失言的仙藏摀住嘴，不過喜八郎沒有特別反應，愣愣地望著仙藏，好一會兒才吐出幾個字：「可愛的學弟也沒關係嗎？」
仙藏知道自己的回應將會被喜八郎奉為圭臬，不想為喜八郎立起框架而侷限他的發展限制他的自由，所以一語不發地起身動手收拾桌上的書籍資料，對喜八郎說現在就走，把握晴朗天氣在有限的時間裡創造更多共同回憶。
先後在小松田事務員手中的登記名冊上簽名，沒有事先說好目的地，卻在踏出校門那一刻有默契地朝同個方向前進。一步一步踏上山坡，仙藏不由自主伸出手想抓住從指縫間流過的風，喜八郎突然塞了片樹葉到他掌心裡，拿近眼前一看發現是楓葉，走到前方的喜八郎說話的聲音隨著風傳來，他說過陣子等楓林全部染紅再一起來欣賞美景。
他們來到小湖邊，心情明顯變好的喜八郎惋惜地說沒帶到踏鋤，回頭問仙藏要不要先和地藏菩薩打招呼，沒等他回應就逕自跑開。仙藏望向平靜的湖面，不禁悲觀地想能一同前來這個秘密天地的機會屈指可數，隨後走到喜八郎身旁跟著參拜，在變得過分貪婪的心裡精挑細選一個願望，祈求神守護喜八郎平安順遂，而不提及自己的愛。
仙藏與神明對話的時間很短，等似乎在向神明發表長篇大論嘴裡唸唸有詞的喜八郎結束參拜後，問喜八郎是不是很相信神。
「我不知道神能幫我實現多少願望，所以把想得到的全部都跟神說了。」
「一般人參拜的時候不會這麼貪心吧？」
「我給祂很多選項，祂挑一項完成便行。」
「例如？」仙藏隨口一問。
「希望今年的楓紅很漂亮、冬天的雪景很美。希望神保佑立花學長順利畢業。希望立花學長畢業後不要忘記我，將來某天在街上巧遇了也不要裝作沒看見。也希望立花學長在畢業前多跟我一起玩……」希望我能成為傑出的大人，站在學長身旁也毫不遜色。
「後面這幾點不是應該直接跟本人說嗎？」
「我現在說了啊。可是就算直接跟你說，我也還是覺得需要借助神的力量。」喜八郎轉身面向仙藏站定，「我想要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
喜八郎凝望仙藏的雙眼，感受到有些未曾見過的情緒湧動，但他無法為此命名。忍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我喜歡你」，把文句嚼碎嚥下肚，喜八郎悄悄拉住仙藏的衣袖悄聲問能不能擁抱他，等到仙藏點頭同意，他往前靠近一步抬高雙臂將仙藏摟緊。
這是喜八郎第一次抱住自己之前先徵求同意，仙藏推斷此次的擁抱肯定對他來說有特殊的含意。無論喜八郎是接受了必定會到來的離別，還是決定放手去愛抑或是捨棄愛戀，仙藏都想要牢記這一刻喜八郎擁抱自己的力道，在彼此的人生燙印一道永不被抹滅的痕跡，因此緊緊回抱住他。
不能輕易開口說愛，只能透過其他方式展現愛情。仙藏決定在喜八郎鬆開手之前不要先放手，不像平常那樣拍撫喜八郎的背，而是靜靜地摟抱著感受喜八郎的愛。
「在我畢業離校之前剩下秋天與冬天，這段日子我們多聚在一起吧。」
「是『還有』秋天與冬天。」喜八郎更換用詞，減少轉瞬即逝的傷感。從仙藏懷中探出頭，喜八郎看著仙藏的嘴唇，羞赧地別開臉，挺起腰背把下巴抵在仙藏肩上，「那我晚上還要去你房間跟你一起睡。」
「好。」
「立花學長畢業前陪我挖一次陷阱。」
「好強人所難，但是……好。」
「不可以忘記我。」
「才不會。」
「不要……」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喜歡上其他人。喜八郎沒把話說完，他不需要這種像是請求拜託的話，要靠自己爭取心上人的青睞。收回抱住仙藏的手，喜八郎看不懂仙藏深情的眼神，又被仙藏抱進懷裡時差點失去重心，他靠在仙藏胸前迷迷糊糊地聽仙藏開口說：
「也希望喜八郎不要忘記。」
這句話的主詞為何，喜八郎並沒有向仙藏求證。他很有自信絕對不會忘記立花仙藏這個人，也一定會記住這次的擁抱，除此之外不曉得仙藏期盼他銘記在心的是什麼。喜八郎不確定仙藏是否知曉他的愛慕，但表白心意的最佳時刻肯定不是今時今日，那蟄伏在他胸口與日俱增的愛意終有一日能灌溉滋養仙藏的心，他要珍惜餘下的時光，在下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來臨時，以最理想的姿態掏出自己成熟的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