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亂太郎
˙綾部喜八郎 x 立花仙藏
˙Ch8
9.
「那你跟平瀧夜叉丸睡過了嗎?」文次郎不疾不徐地回擊,看喜八郎的眉間立刻皺起,接續說:「我剛才聽到你的提問就是這個心情,你要記清楚,類似的問句別再問第二次。」
喜八郎轉過身趴著,把枕頭墊在胸口下方。他看著文次郎沒太多情緒的臉,意識到自己的無禮心虛地向他道歉。文次郎轉過頭提起筆書寫幾個字後又將筆放下,他收拾桌面熄滅燭火,不發出聲音走到自己的床舖躺進被窩裡,等待視線始終固定在自己身上的喜八郎開口。
不是平常那種不友善的眼神,文次郎想,好像懂了仙藏為什麼這麼疼惜這個學弟,喜八郎不說話的樣子確實很乖巧可愛。猜測喜八郎想從自己這裡探聽仙藏對他的情意,文次郎正在想是否要幫忙製造機會,就聽喜八郎輕聲細語坦白他喜歡仙藏,但不知道仙藏是否心有所屬。
「雖然很不甘心,但我覺得至少也該是潮江學長這種類型的人。無論性別,足夠出色才配得上立花學長。」
「謝謝誇獎。」聽來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感覺是喜八郎風格的讚美方式,因此文次郎道謝。
「我很羨慕也很嫉妒潮江學長,我好希望自己是立花學長的室友,這樣做什麼事情都能跟他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同畢業甚至將來能在同個地方工作。
「你不是仙藏的室友現在不也在這間房間裡?你甚至還跟他睡在同一張床墊上。」
「立花學長特別照顧我,是因為我是跟他關係最好的學弟。」
「你喜歡他是因為他特別關愛你嗎?你嘴裡說的『喜歡』是對學長的崇拜、敬愛,還是更特殊的感情?」
「我對立花學長有一些下流的想像,我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喜歡。」
沒料到喜八郎會如此誠實,一時不知做何反應的文次郎下意識撐起身體想看躺臥在另一側的仙藏有沒有動靜。文次郎有那麼一瞬間在想,要不乾脆把明知喜八郎心意卻不敢面對的仙藏叫醒,讓他們兩個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然而看見喜八郎面色凝重,他無法輕舉妄動。
「那你有想過要怎麼處理這份喜歡嗎?我們明年春天就離校了,往後不一定有機會再見。」文次郎試探。
「我應該要開始想像與立花學長的生離死別嗎?」
「不是……是請你思考要不要讓他本人知道你的愛意,還是要把它當作一輩子的秘密。」
「只要我在立花學長眼中還是可愛學弟的一天,就沒有資格說出口吧。」
喜八郎嘆息,向文次郎道晚安後翻過身面對仙藏。悄悄挪動身體想鑽到仙藏的被子裡,妄想縮短距離聽他平穩的呼吸、聽他穩定的心跳,更想進到仙藏的夢境裡與他共舞,最終在仙藏臂彎裡一覺到天明。
先起床的仙藏安靜等待視覺甦醒,望向微亮的房間對側已經不見室友蹤影。隨後醒轉的是觸覺,痠麻的左手臂提醒他這一夜過得有點特別,垂下眼看見淺色的髮絲,而後感受到懷中人的熱度,喜八郎的氣息隔著薄薄睡衫燒灼他的胸膛。他抬起右手,遲疑是否要推開喜八郎保持安全距離,思考後決定把他再抱緊一些,撫摸他柔順的捲髮,佯裝仍在睡眠狀態,就跟昨晚文次郎與喜八郎正在進行對話的時候一樣。
白天鍛鍊與實習時與文次郎之間的對話互動一如往常,不過仙藏很清楚等到晚上他們兩人在寢室獨處時,文次郎會來和他談昨晚的事。先洗過澡並鋪好兩人床被的仙藏坐在桌前,打開紫色的錦囊拿出喜八郎送他的石頭。他摸著圓石,想起文次郎第一次看見喜八郎送他的禮物時,感興趣地問喜八郎怎麼不是送花。
「喜八郎說這是他挖洞挖這麼久第一次在土層裡發現這麼圓的石頭,所以送給我。」
「定情信物嗎?」文次郎接過仙藏遞過來的圓石,感嘆說道:「就算我們都變成白骨這顆石頭也還是原狀,喜八郎對你的愛是這種重量,你要繼續裝傻嗎?」
「不是的,這不是什麼定情信物,只是普通的禮物。」仙藏從文次郎手中拿回石頭,「我是跟他關係最親近的學長,送這禮物是出於對學長的敬愛。」
現在不能再用這種自欺欺人的藉口搪塞了,仙藏望向洗完澡打開門進到寢室的文次郎,把喜八郎的心意收回錦囊裡藏進矮櫃抽屜深處。文次郎瞥見那個紫色錦囊,語重心長地說真希望喜八郎能親眼看看仙藏睹物思人的模樣,隨後坐到床鋪上,看著仙藏閃過驚愕神色,但他放棄辯駁,無奈地笑說完美的立花仙藏不存在了。
「這有什麼辦法,談情說愛這種事我們都是門外漢,就像你也不是一開始就擅長使用寶祿火矢。」文次郎招呼仙藏坐過來床上,「昨晚夜裡我和喜八郎的談話你聽了多少?我覺得你應該沒睡著,可是你昨晚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有點不確定。」
「喜歡的人躺在身旁怎麼安心入睡?」
「那你還這麼常讓他來找你過夜?你這樣不就都沒睡好……」
「等喜八郎睡著後我就會放心睡,不至於隔日精神委靡,沒事的。」仙藏攤開棉被蓋在腿上。
「既然你都聽見了,知道喜八郎對你有——」下流的想像這幾個字說不出口,文次郎打住。
「下流的想像。」仙藏接話,無視文次郎尷尬的表情繼續說:「現在確定了喜八郎對我的感情,事情變得更棘手了不是嗎……他夜裡來我們房間找我一起睡可能是別有用心,親暱的肢體接觸也不再單純只是向學長撒嬌,連那顆石頭我也沒把握那不是定情信物。放置他的感情不管不顧我捨不得,我也不敢回應他的愛情……」
「你不敢回應的原因是什麼?怕接下來畢業後聚少離多,留喜八郎一個人在學園擔心他會寂寞?」
「不是,我是怕我會難過到受不了,怕我被感情影響無法執行任務。你知道嗎?我和長次一起實習的那次,我被商人觸摸的時候想起了喜八郎。我希望能和自己喜歡的人有親密互動,沒辦法把感情完整切割開來——」
文次郎湊上前輕拍仙藏的肩膀,要他深呼吸放鬆心情。仙藏聽從文次郎的指示吸進大量空氣充填胸腔,再用嘴巴緩慢吐氣以緩和激動情緒。他說他偶爾也會羨慕瀧夜叉丸,若他是喜八郎的室友或同學,能相處的時間更長,可以留下更多美好回憶。
「但假如我不是帥氣的學長,喜八郎應該也不會對我產生那種特殊的感情……」仙藏嘆息,「不是喜八郎有哪裡不好,是我沒自信可以處理好感情事,我反而覺得喜八郎能很快適應沒有我在的日子。」
「你又沒跟喜八郎聊過,怎麼能肯定他能適應你不在的日子。」文次郎記得伊作說喜八郎受相思病所苦,仙藏該試著與喜八郎談談。
想勸仙藏,可是又不想勉強他。文次郎可以理解仙藏的顧慮,換作是自己,究竟是要不留遺憾地把握展開戀情的可能性,還是為了避免滋生出更多問題而乾脆扼殺有機會開花結果的愛情,實在無法立刻作出抉擇。
仙藏說只剩下冬天與春天,他別無所求,只希望能與喜八郎相安無事度過這兩個季節,別讓滿溢而出的愛破壞現階段的平衡,竭盡全力不要因為畏懼相愛而從喜八郎面前躲開。站在作法委員會的教室前對著門板喃喃自語,似是對心中的神祈禱或是對自己加油打氣,穿上「完美的立花仙藏」的武裝,拉開門就看見坐在教室裡的喜八郎,一剎那亮起的雙眼如滿天星光閃爍,他痛苦的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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